(二十九)(1/ 2)
冯春花提心吊胆的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,她害怕那个“老公”突然出现在她的跟前。现在肚子倒是填饱了,只是这阴历八月中旬的夜晚,身上只有两件单衣的她感到越是夜深就越冷,她卷缩在那角落牙齿冷得磕磕的作响。她不时的看着候车室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的慢慢跳着,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午夜的一点。
上了车,她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,在拥挤的列车上,就没有先前那宽敞的候车室冷了。她买的是站票,她还是坐在一个角落里,她侧仰在那里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,她真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。
睡梦中,她又梦见了那人贩子嬉皮笑脸要带她走,她要她走很远的外省去过更好的生活,她不要不要的喊叫着拒绝她。在她一阵手舞足蹈后,再看那人贩子的时候,怎么就不是人贩子了,那人贩子却一下变成了睡在三分之二炕上的那两个饿鬼了。那两个饿鬼也嬉皮笑脸的攥着她,要她依了他们两个。
在一阵无力的反抗惊恐中,她哇的一声惊醒了,醒来她就感觉到,她一身的冷汗湿透了里面的衣衫。
她的惊呼,唤来了很多双异样的眼睛,他(她)们有疑惑的,有不屑一顾的,有没有任何感觉的,其中也有同情的。
梦醒后,冯春花定了定神,她上了个厕所,又站着看了会窗外。不大一会儿,她就感到肚子一股一股的阵痛,她自己也想得到:这大概就是昨天上午的汗水雨水淋湿又穿干,又受了一些惊吓,又跑又累的,过后饿极了又一顿饱餐,这晚上又一冷,这时梦里又惊湿了衣裳。这样的罪这辈子真还是第一次受过。
然后她就静静的坐着,强制的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,她用呼吸一下一下的来压制那一股一股的阵痛。这时她的心里想的却是,家乡的美丽和家的温馨,她再一次下决心:这下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的做人,好好的爱家。
想到回去,她才惊觉的想到了身上只有这五毛多钱,而这时还是天亮后的上午,这车还要明天上午才到站,到了站还要赶两块三毛钱的汽车。
想到这,她止不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:在这举目无亲,远在他乡的情景下,我来怎么办啊!她绝望的流着眼泪。然后她又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当她醒来的时候,就已经是深夜了,在经过十几二十个小时的安静熟睡后,她的肚子就没有疼了,只是饥肠辘辘的想吐清口水,觉得有些不好受。她心想:只要我再坚持几个小时,到下了火车再说,到了那儿没钱没办法了,我就去给那些好心的阿姨说好话,说明了情况,但愿有人做好事,给我凑点回家的路费吧。
在万般无奈的等待后,在第二天上午的九点左右,火车终于到站了,冯春花站起身来,她感到头重脚轻,飘飘忽忽的一步一步挨着人群下了车。刚一下车她就差点跌倒,她完全靠着坚强的意志,她默念着坚决不要倒下去了。
但是在她刚刚走到广场边上时,她最终坚持不住倒在了那里。
在她醒来的时候,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,她的额头上还盖着一团毛巾,她的身前还坐着一个衣服皱巴巴的男子。
她想翻身起来,那男子却止住了她,那男子说:“你这下醒了就对了,先前我找生意从火车站广场路过,看你晕倒在广场那儿,我一眼看到你就有点面熟,但是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。我喊了你几声你没有感觉,然后我就把你拉回来了。”她疑惑的看着他,也看着这屋子“这是在哪里嘛,人生面不熟你怎么把我弄这儿来了的?”她心里感到有点恐惧。“我做好事救你啊,等你好了再说吧。这儿是我的家,哦,不,这儿是我的住处,这房子是我租的。哎,我只顾说话来了,我马上去弄点吃的啊,你等着。”他说完就在屋角打开了蜂窝煤盖,然后就用铝锅放上水和米。
她看他很和善的样子,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提防了。她一下感到了心里空虚和口渴,她使劲的想坐起来,她口里说:“我想喝水,你给点水我喝吧。”“马上马上,等锅里开了就喝啊。”这不习惯喝水的单身男子家里真还没有开水可喝,他只等锅里的开米汤,他立即用个烂蒲扇扇了一阵火,那锅底下的火苗一会就燃起来了。
喝过水,然后他(她)们就吃着干巴巴的大众饭,(方言,大众饭,煮得很干的稀饭,又名:傲砣子。)因为锅里水开了他倒了一碗出来,忘记了加水进去。他(她)们边吃饭边交谈,只是那个时候的这两个人,他(她)们根本就没有想到,也更是忘记了,这一天是家家户户团聚的中秋节。而他(她)们两个这时只是吃着一点酸臭酸臭的老咸菜下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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