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金须奴(1/ 2)
翠微书院东南,桃花岭。
陆安平盘膝坐在竹舍二层,将夕阳最后一口日精纳入,才缓缓睁开眼。
出于谨慎,他没有贸然进藏书楼,而是找门房取了竹牌,桃花岭租了间孤零零的竹舍,权做栖身的住所。
一来,这里灵气汇聚、又很安静,适合吐纳修行;二来,竹舍令他想起幼时渭水畔的故居,尤其是周围烂漫的野桃花,令他很觉亲近。
自然,他也没有贸然打扰那位袁丹期——毕竟是出神入化的人物,总有些难以捉摸。
“上古之人,其知道者,法于阴阳,和于术数......形与神俱,而尽终其天年,度百岁乃去......”
“中古之时,有至人者,淳德全道,和于阴阳,调于四时,去世离俗,积精全神,游行天地之间,视听八远之外,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,亦归于真人......”
五阴袋便放在身前,他摸出那残卷《遁甲真经》,翻转到丁甲神术一篇,琢磨着字里行间的意思。
“上古与中古不同,近古有以三千年广成子出山为开端,以真文传方外道法,渐渐到如今的四九道派......”
“魔教不敬三清、不拜上天,倒也是异端,难怪与玄门正宗不两立......可乔大叔那副邋遢相,怎么也不像穷凶极恶?”
“先天符图是广成子所传,《与日长生册》却不借灵气炼化炉鼎、也不走五境,却与上古大巫修行有些类似......当真是古怪!”
陆安平沉思了阵,心念一动,将五阴袋所藏一一摆列。
元青藤宛如一条细蛇,泛着嫩青色光芒,正是他最为常用法宝;中间一柄匕首,只属灵器,是江陵药商徐风波留下的;至于那柄镔铁棍,黑黝黝的,他现在勉强提得动,无从驱用。
残损的度厄铜符原是信物,此刻在袁丹期手上;《五芽真文》连同注解,捎带着给了朱瑞;得自夷陵正一观的《浩阳二十四符》还在,与《遁甲真经》放在一起。
遁甲宗传承多法术,比如五行遁法、九字真言、奇门三吉咒、丁甲神术、黄巾力士、泥人偶这些,属众术一脉;正一派大抵是符箓,诀、罡、指、咒并用,讲究灵引施布、作符材料。
“世俗中的符纸朱砂还是粗糙些!”
陆安平手握辟邪、破凶、荡秽三枚符箓,想着藏书楼前的预感,呢喃了声:“排教陈四龙说有修行人集聚的墟市,可沅郡一带偏偏没说......”
天色已经暗下来,四周响起了虫鸣,远处散落着几点灯火。
他运起明光窍,目光缓缓移动,落在那方白瓷瓶上——正是没送出去的驻颜丹。
“去年腊月初闻宁封子,孤身上历山,经了多少波折,才得了这五品驻颜丹......”
眼前闪过吴英男身影,陆安平苦笑了声,旋即一个激灵:“吴肃愁怨郁积,怕是活不长了;要是找到墟市,看看有没有丹药?”
“唔——道门九艺这丹鼎也一窍不通!”
陆安平思索了阵,神情变得懊丧:“人家有应龙宫传承,世俗也是显贵,哪里缺你那味丹药!”
“连先天不足的寒症,还没根除,真是胡思乱想......”
他神思了阵,将那枚古怪的青石卵摩挲了会,旋即闭上眼睛。
“太上台星,应变无停;驱邪缚魅,保命护身;智慧明净,心神安宁;三魂永久,魄无丧倾......”
这是正一观的净心咒,他轻诵三遍,才将萦乱的心绪抚平,缓缓入静。
周身八万四千毛孔打开,一丝丝灵气渐渐汇聚过来,向他体内钻入。三田九窍,连同打通的一百余处窍穴有如星辰,轻微颤动,周身经脉流动的灵气源源不绝,滋润着炉鼎。
“那四百年龙鳅精血果然有益,要不了一年,便可将打通全部窍穴,乃至点玄关,进入琴心境......”
念头一闪即逝,灵气大周天运行间,他又将心神沉入祖窍。
识海平静,同根偶生、互相倚靠的扶桑巨木将赭红日轮拖起,扶桑叶纹理古朴,三足金乌振翅飞入日轮,构成一幅玄妙的场景,亘古而悠远。
“长生如何,吞恨者多,上溯开辟,再览符图,试为《与日长生册》......”
陆安平不禁想起这门功夫的扉语,这段话便响彻祖窍,识海跟着泛起波澜。
声音缥缈而悠远,仿佛充塞天地,三足金乌扑腾着翅膀,片片桑叶轻颤不止,唯有扶桑木岿然不动。
五脏六腑那无数细微的“火苗”也跳动起来,仿佛受到召唤,变得欢欣鼓舞,也越发壮大起来。
不知多久,这股玄妙状态戛然而止。
“果然,《与日长生册》须得借金乌扶桑图才能修炼,不然炉鼎受不住日精......”
陆露出一丝喜色,随即感到寒意从腹部涌起,向周身弥散。
......
......
翌日清晨,陆安平抖了抖身上露珠,舒服地伸了个懒腰。
昨夜寒症发作不厉害,甚至根源的白色寒珠也小了些;体内窍穴更是再打通三处,灵气运转越发流畅。
阳光明媚,书院前桃李缤纷,陆安平觑得空子,将戊土真遁收起,而后朝门房晃了晃刻名的竹牌,大模大样地走入书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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