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谁在谱写年轮(1/ 2)
从怀孕一直穿到现在。
她就像二喜所说,赔钱货长相好有什么用?红颜祸水样子货。所以从今天开始,她不想照镜子,也不想梳洗,只是呆呆苦闷坐着。
坐久了,就缓步来到院落里。
院子角落,咸菜缸上的大红喜字,经过几年的风吹雨淋,早已破烂不堪。风门子上的红喜字,也早已不见。不过木板上,由于过去红喜字被雨水反复冲刷,红纸的颜色,便被木头吸收吃透,那几条红印记,无规则烙印在灰白的风门上,再也掉不下去了。
时间是什么?
年轮是什么?
也许就是这些从完好到破损,从相爱到平淡,再到渐行渐远。从陌生到熟悉,从熟悉到如胶似漆,再从如胶似漆归为平淡。哦不,不是平淡,而是粗鲁的暴力棍棒交加,再添上辱骂。
莫非。
这就是时间与年轮给的答案?
时光,竟然是无法人为干预的无处不在。她摸摸带有花纹的肚皮,一片片斑驳的印记,也在提示着自己的时光与年轮。
她举起手掌,向前方摸过去,想摸到时光,想碰触到年轮,可空空落落的,只有几丝春风吹向掌心,凉渗渗的,又略带着几丝暖。
哎,想家了。
院里那几只鸡面对着她,歪头若有所思停止了“咯咯”叫,不再走动,斜眼瞧着梦遥在院里缓缓溜达。不知她又咋了?想起过去,她被推倒后的猛打还流了很多血,几只鸡又都同情而又安静地看着,歪头思索她被打惨烈的缘由。
但是人的世界,鸡们怎搞得懂?
她举起胳膊,还没有怎么恢复好,腿部也隐隐痛。她忽然想,他既然死心不给娘家钱,也嫌我麻烦,那我何不做个小买卖,自己挣钱自食其力呢?对,我要靠自己。活着,有了目标,她自然热血澎湃起来,似浑身有使不完的干劲儿。
“梦遥,梦遥。”不知哪里谁在喊,梦遥扒头,见苗婶在墙头外。
“你还好吧?”她心疼看向梦遥。
梦遥含糊点头,也没多说别的。
她迟疑了好一会儿,忽然说,“苗婶,我想做个小买卖,想挣点零钱花,不想种地了,也不敢在家当白吃饱。而且目前,二喜不给我一分钱,回不去娘家也就罢了……可我不想让父母伤心,想自食其力给父母邮寄几个孝顺的小钱,不能要爹妈白生我一场。而且,我爸,常年卧病在床。”
说完沉默了。
虽然语声轻柔,但是听起来,却是那么惊涛骇浪,那么沉重。
苗婶看着她未好的淤青,满眼的心疼,“我小孩爷爷家磨豆腐,专给一个技校食堂里每日供货,不行你每天上货早晨卖,我让爷爷早起给你挤出半锅豆腐?”
“哦,那当然好。”梦遥转悲为喜。
孩子爷爷就挨着王姐家。
“我现在就去和爷爷打个招呼,你明早取豆腐就可以,记得自己要准备秤啊,不然可没法子卖。”
梦遥点头感激着。
第二天早起,天刚蒙蒙亮。她戴上早已破旧的海鸥手表,打开外屋门,一声不吭,拿起杆秤。疾步走到苗婶公公家,水到渠成得到了一桶压边豆腐,压边的水分少,实在紧致有筋骨,人家会吃讲究的,也都会挑边豆腐买。
梦遥太想自己挣钱。
虽然内心忐忑不安的,羞得不敢吆喝,可想想经历的那些个艰难,她便努力压迫着自己喊出了声,“卖豆腐。”
也许是太早,四周没有声音,很静。她的心怦怦个不停,面颊红到耳根,缓解好一会儿,又鼓足勇气深呼吸几下,“卖豆腐!”
“卖豆腐!”
又一声吆喝。
四周围,只传来几声鸡鸣。
“卖豆腐,卖豆腐。”她连续喊,声音从低小逐渐变大,一声声颤抖的娇喊声,也貌似能传很远。
远处又传来一阵狗吠。
“卖豆腐来,卖豆腐来……”她拎着桶的手,已经被勒红,但是也没人来,哪怕是扒个头问个价钱。
东边的太阳已冒了头。
显然太阳没有为她增加多少温暖,它只会给梦遥初次卖东西,无休止增加赤裸裸的窘迫。就像自己初次偷东西被人抓住一样,只会惶恐怯生,只想扒开个地缝儿一下钻进去。
可她还是忍了忍,继续吆喝。
拎水桶又走几百米远,忽见一个老奶奶出来,手里拿着一个瓷盆,“怎么卖的豆腐?”
这一问,梦遥就慌了。
因为她确实不知怎么卖的,而且苗婶答应第一次先赊账,也没要钱。自己虽然拿了个杆秤,可却不认识,更是没用过。仔细看那根栗色的木棍上,零星满布的都是一堆一簇的小金星,梦遥的头嗡嗡的。
随着奶奶的走近,她慌乱一团,急得额头冒汗。
“2块钱一块吧,”她随机应变,顺口编着。
“有点贵?”老奶奶不愿意。
“那就3元2块?”她商量着。
毕竟想迫切卖掉,很期待开一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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